这一年放了寒假,林涵美在家呆了几天,又要去大姨家。
爸爸不想去送林涵美,想让哥哥去送林涵美。爸爸大概因为妈妈死了,心里感到愧疚,不好意思去大姨家。爸爸问林涵美:“老儿子呀,到了你能不能找着?”因为每次林涵美和爸爸去,都是客车一停,林涵美和爸爸下了车,向南走一小段,再往东走一段,就看到大姨家了。于是林涵美满有把握地说:“能找着。”爸爸说:“能找着让你哥送你去吧,爸就不去了。”
爸爸把林涵美和哥哥送到了车站,临上车前,爸爸还问林涵美能不能找着,因为大姨家搬家之后,哥哥还没去过大姨家。林涵美还是说能找到。于是爸爸让哥哥送林涵美去了大姨家。
在车上,乘务员见林涵美和哥哥是小孩儿,还没让他俩买票。下了车,哥哥高兴地对林涵美说:“白白旅行一趟。”
下车之后,林涵美还像以前每次下车那样先往南走,看到往东的街道就拐过来往东走。以前往东走一段就看到大姨家了,可这次走了好久也没看到大姨家,最后林涵美和哥哥把那一条街走完了,一直没看到大姨家。
哥哥问林涵美能不能找到,林涵美说以前就是这样走的。于是林涵美和哥哥在街上乱找了起来,一会儿林涵美说这条街是,走着走着又不是。一会儿林涵美又说那个人是三表姐,因为她穿的大衣和三表姐的大衣一样,待上前一看,又不是。
林涵美和哥哥这样在街上乱找了一天,始终没找到大姨家。到了傍晚的时候,哥哥往一个院子里走,林涵美问:“哥,咱们上哪?”哥哥语气不好地说:“住店呗,阴天回家。”于是林涵美跟哥哥走进一家旅店去。
旅店的人见进来两个小孩,就问他们找谁,哥哥说:“住店。”旅店的人就问他们为什么两个小孩来住店,他们告诉人家说来我大姨家,没找到,所以来住店。旅店的人问知不知道大姨家的电话,林涵美知道,告诉了人家。于是旅店的人往大姨家打电话,大姨接的,旅店的人说有两个小孩要去你家,没找到,现在在我家旅店。大姨说让林涵美接电话,林涵美接了电话和大姨说了两句,大姨见真是林涵美,就让林涵美把电话又给了旅店的人。大姨问清楚旅店的地址,谢过旅店的人,说马上来接他俩,挂了电话。
林涵美和哥哥也谢了旅店的人。旅店的人说有的夫妻吵架去她家住店,都给劝回去了。何况是两个孩子。
过了一会儿,大姨的公公也就是大爷来接林涵美他俩了,大爷进屋谢过了旅店的人,把他俩接走了。
到了街上,大爷雇了一个电三轮,电三轮拉着他们三个到大姨家门口的时候,大爷笑着说:“林涵美,你还找不着这儿了。”到了屋里,大姨也笑着说:“涵美,还找不着大姨家了?”
大姨父这年在北京上学,听说两天后回来。大姨父一回来,大姨家就没有哥哥住的地方了,于是,哥哥在大姨家呆了两天就回家了。林涵美继续在大姨家呆着。
小盼雨已经虚岁三岁了。他很喜欢和林涵美一起玩,喊林涵美“小姨。”
有一天林涵美洗衣服,小盼雨也在旁边,林涵美不知道进屋去拿什么,出来一看,小盼雨往洗衣服的盆子里放了许多洗衣粉,正在那洗呢。林涵美着急地说:“放这么多洗衣粉,你想不想让我活了?”小盼雨说:“小姨,我想让你活。”
这一年冬天,开始筹备大表哥的婚事。到了日子,大表哥结婚了。
大表哥结婚那天,好多亲戚都来喝酒,四舅妈也来了。后来四舅妈去二舅家,带上了林涵美,走的时候把林涵美留在了二舅家。后来林涵美听说是大姨的意思,说怕林涵美和盼雨干仗。
于是林涵美就在二舅家呆着。二舅妈胖胖的,他们家有三个孩子:一个男孩两个女孩。他们住在一个租的房子里,每月租金二十块钱。
林涵美在二舅家,二舅有时就对林涵美说:“你大姨人家这回有儿媳妇了,就不理你了,到时候在这儿呆完你就自己回家吧,以后再也别上人家去了。”林涵美只好听着。
二舅家的房子是租隔壁的老郭太太的。老郭太太经常去二舅家串门,很喜欢林涵美,说要认林涵美当干姑娘。二舅妈他们都撺掇林涵美认,说老郭太太很有钱,林涵美却不愿意。
有一天,老郭太太又来了。林涵美垫着块毛巾在啃冻梨。老郭太太见了就说:“干姑娘,啃冻梨呢?”林涵美把毛巾一摔,不高兴地说:“谁是你干姑娘啊?挺大岁数个老太太,咋不知道磕碜呢?”老郭太太立刻有些讪讪的,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。
老郭太太走了以后,二舅把林涵美给说了,说:“涵美,老郭你大娘那么大岁数了,你咋能那么说她呢?下次她来,你要跟她道歉。”把林涵美给说哭了。
下次,老郭太太来,林涵美向她道了歉,老郭太太乐了,原谅了林涵美。
有时候二舅会骑着自行车去大姨家,回来的时候常常带着苹果。可二舅不给吃,都锁在一个小箱子里。除非二舅拿苹果回来的时候,大表哥看见,朝二舅要两个,自己吃一个,给林涵美一个,林涵美才能吃到一个,否则是吃不到的。后来,林涵美才知道,其实那些苹果原来都是大姨给自己拿的。
这一年的年,林涵美也是在二舅家过的。过完了年,转眼到了正月十五。听说正月十五这天晚上街里有冰灯,林涵美早早的就开始盼着了。
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,吃过了晚饭,林涵美和二舅家大表姐、三表姐还有左右的邻居一大帮人一起去了街里。
从家里走的时候,大家还说互相跟着点儿走,别走散了。可是走到街里,人却特别多,把大家马上就挤散了。大表姐趴在林涵美的肩膀上,双手交叉在林涵美胸前,紧紧地搂着林涵美,林涵美和大表姐才没有被挤散。
街上真热闹、冰灯真好看,林涵美和大表姐兴致勃勃地看了好一会儿,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。
回去的路上却出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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